长征路上，巧妙策反敌军的女红军

刘鑫洋

1935年3月底，红四方面军强渡嘉陵江开始长征，去雪山草地迎接党中央、毛主席。在长征途中，有一个必经之地——中坝，这里敌人派重兵防堵红军。为打开北上抗日的道路，徐向前等红军首长决定，必须立即拔掉眼前这只拦路虎。

1935年4月10日，张正秀所在的红军妇女独立师和红25师、红27师等部队作为前锋直抵江油重镇中坝，先是采取围点打援的办法，加上政治攻势，迫使敌人投降。然而守城的敌旅长杨晒轩却坚守不退，他叫嚷说：“谁退却，杀头！”使得敌兵顽抗坚守，不敢逃跑。

 狡猾的敌人估计到红军长途作战，可能疲惫饥饿，从成都用飞机运来大批用麻袋装着的干面饼子，扔在中坝城外。当时，张正秀所在部队捡到不少干饼子，他们正高兴之时，接到上级通知，敌人扔下的干面饼子有毒。于是张正秀带领战士将有毒面饼弃之河内，使得敌人毒死红军的阴谋彻底破产。

 中坝城内已被红军包围三天三夜的敌人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忙向蒋介石求援。蒋介石急令刘湘和邓锡侯、胡宗南立即出兵增援。敌人的援兵源源不断地从绵阳和陕南甘南等方向赶来，恰巧中了我军围点打援的计策。在打援现场，徐向前、王树声亲自指挥红军，出其不意地给敌人沉重的打击。经过3天激烈战斗，终于将成都方向的来援之敌打垮。然而，中坝城内的敌人明明知道援军已被红军歼灭，周围其他县城和重镇都已丢失，那些地方的国军也都被红军歼灭，但他们不但不出来投降，还在城墙上安高音喇叭向红军喊话，说什么“中坝城里里外外都有坚固的攻势，红军攻城是有来无回！”等。可恶的家伙好象有意与红军挑衅似的，这让所有的红军将士十分气愤。许多红军纷纷表示要去消灭这些狂妄的敌人。

“不可蛮干，敌人既然这么嚣张，况且被围困一个星期还是不见投降的一点动静，肯定是强敌，武器也是最先进的，我们与之硬拼，必定吃亏。现在的办法是智取！” 徐向前接到敌情报告，火速赶到包围敌军的红军前线指挥部，对将士们说。

说实在的，眼看敌人死守中坝城不退，徐向前同样非常着急，他这个总指挥决定要亲自指挥战斗，决心拔掉这颗毒牙。但如何解决眼前顽固不化的敌人？前敌总指挥部首长开会研究，会上妇女独立师师长张琴秋提出：“选派两名当地的女红军乔装落难的富家小姐，以请求避难的方式打入敌营，分化瓦解敌军，为红军攻城争取机会！”

这一建议，得到徐向前等红军领导的赞同，徐向前总指挥说：“是的，如果选派当地的男红军前去寻求避难，敌人多半不会相信，选派女红军去就是最好的计策。行，就在红军妇女独立师里选派两名精明能干、又机智勇敢的女红军前去打入敌军内部完成任务！”

这一任务由张琴秋与妇女独立师几名团干部商议后，初步确定由红军妇女独立师第二团营长蒲天宝带领一名能言善战的女红军化装进入敌人内部，分化瓦解敌人完成任务。

蒲营长领受任务后，召集全营女红军排以上干部商议攻城克敌之计，和选派谁去配合自己完成任务。排长张正秀向营长表示：“我愿去！”营长说： “化装入敌营， 凶多吉少，你要慎重考虑。”

“当兵打仗，哪能怕死呢？蒲营长，只有我与你去最合适。你是虎胆英雄，我也敢冲敢杀，过去打宣汉、攻达县、战万源，哪一次战斗我都是获得过嘉奖的人；红军妇女独立团、独立师，我都是响当当的女英雄，我怕什么啊！可以说，只有我来配合您蒲营长才能很好地完成党交给我们红军妇女独立师的任务！”蒲营长见张正秀说得如此恳切，回想起她往日杀敌立功的英雄壮举，觉得张正秀与自己去敌营确实最合适。

人选问题落实后，上报给前敌总指挥部，徐向前等领导人看到名单高兴地笑了：“这是我之前就预料到的人选，这两人都是机智勇敢的女红军，在通南巴地区打过很多仗，每次都是立功受奖的女英雄。很好，就让她们俩去完成任务！”

第二天下午，两人经过化装打扮和精心准备，俨然富家小姐模样。她俩手提大箱金银财宝，这些财宝是红军夺取剑阁城和昭化城缴获地主豪绅的，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两人故意慌慌张张直奔中坝城而去，但城门紧闭，她们使劲敲门，大喊大叫：“开门，开门，快开门！我们要找国军避难，红军打过来了，快啊！”可里面的敌人不愿开门。许久之后，敌人从门缝里看见外面是两位打扮入时的富家小姐，很像是避难的，才将信将疑地开门寻问是什么人。张正秀与蒲营长谎称是红军杀来而外出逃命的某家小姐俩，说着抓出大把银元塞给守门的敌兵，说：“我们要找营部。”就这样，她们顺利地过了几道关口来到敌军王元峰营长住处寻求“避难”，并给了王营长部分银元。

蒲天宝和张正秀向王营长哭诉自己的遭遇：“我们家住绵阳县，有几百亩土地，红军来了，把我们父母杀了，我们是逃难出来的。”两名“富家小姐”把自己家住绵阳的哪里哪里都给敌人说得十分清楚，还故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着红军好凶好凶等等。敌人见到落难的富家小姐这副模样也就信以为真了，还有劝两位小姐“不要难过，蒋委员长带领的国军一定会把红军消灭干净的，国军一定会给你们两位富家小姐报仇的”，并立即安排其在家吃住，对两位“富家小姐”完全放松了警惕。趁此机会，蒲营长和张正秀巧妙地查看地形，搜寻情报。

晚上，敌王营长准备了丰盛的饭菜，招待两位“富家小姐”。过去根本就没吃到过这么好的宴席，特别是那油黄黄、香喷喷的腊肉，一端上餐桌，满屋油腊香。敌王营长喜笑颜开地说：“我王元峰没什么好吃的东西招待贵客，今天就用当地有名的中坝腊肉招待贵客！”他给张正秀、蒲天宝斟上酒，端起酒杯先干为敬。虽然蒲天宝能喝点酒，但绝对没有敌王营长的酒量大，而张正秀是滴酒未沾的人，怎么办呢？她们反客为主，对王营长恭维加奉承地发起进攻。王营长几杯酒下肚，显得有些昏昏然了，张正秀索性也大着胆子与王营长干起杯来。而王营长呢，更是敞开嘴巴大喝特喝。喝酒过程中，两位“小姐”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王营长口中套出许多有价值的情报。中坝城里有大约五六千人的敌军守城，机枪大炮架在什么位置，有多少武器弹药，存放在什么地方，敌人的旅指挥部、团指挥部设在哪里，还有多少大米、腊肉，食盐、布匹等放在哪里，都弄得清清楚楚。

得知这些情况，张正秀、蒲天宝都吓了一跳。难怪敌人敢死守硬拼，仅弹药就能用上半年，粮食和腊肉、食盐足够全中坝城的人员和几千敌军吃上一年。敌人准备的战备物资是川北最为充足的，敌人死守硬拼，坚决不能丢掉中坝城，这是蒋介石下了死命令的。如果保不住中坝城，蒋介石将严处川军将领刘湘、邓锡侯等大大小小的长官，而弃城士兵将会被处斩。

张正秀、蒲天宝见情报已经掌握，立即装着被吓得哆哆嗦嗦的样子，敌营长王元峰半醒半醉地问：“两位小姐，怎么了？要不要看医生？”两位红军干部见王营长已经被迷惑，就将早已准备好的红军如何如何厉害的故事讲给他听。她们讲的全是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红军“杀人”传闻，而且把它说得更神更凶。王营长听后周身发麻，颤颤抖抖地试探两位“小姐”，红军这么厉害，一旦杀进城内，我们肯定要丢掉性命的，不如早些想办法投靠红军。两人得知王营长这一想法，立即告之：“红军欢迎川军将士起义投诚、立功赎罪，否则一律杀掉，投降后还可在红军中任一官半职呢。”

王营长不信，问：“你们咋晓得这些呢？”

“我们在逃命的路上捡到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的。”敌人相信了，但城里又被杨晒轩一个旅重兵把守，要出去根本就不可能，张正秀与蒲天宝装着确实没办法的样子迷惑敌人。

第二天，王营长又与两位“小姐”商议投诚之事，最后蒲天宝给想了一个办法，她说：“如果硬闯，肯定要抓回来杀头，只能智取投诚路。”她叫王营长拿来纸和笔，在纸上写下：“有人愿意投诚红军，请红军派人于晚12点钟前来城墙外接应。”并将纸条包在一石块上从城墙边扔向敌人力量薄弱而又便于红军在城外配合的地方。两位“小姐”也向王营长表示：“事到如今，已没别的办法了，干脆我们与王营长一起去投靠红军，好保一条性命。”

王营长很高兴，两位“小姐”告诉王营长：“我们要投奔红军，人家不一定相信我们是来投诚的，那就要带点礼物送给红军，表示我们的诚意啊！”

王营长见两位“富家小姐”讲得在理，也就答应道：“好，就依你们的办法行事！你们看需要带多少礼物？”

蒲天宝笑着说：“我看啊，至少我们要带6挺机枪，以防不测。最好带上3名信得过的人一起去投奔红军！”

王营长十分欣赏两位“富家小姐”的计策，很快就叫来3名信得过的国军人员，把这一计策讲给他们听。他们都愿意跟着营长去投奔红军，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其实，这些都是红军早就设计好的计谋，且做了充分准备。

次日凌晨1点过钟，其他守城的敌人都已入睡，王营长准备了云梯、6挺机枪和足够的弹药，带着3名敌军，以巡视为由，指挥那些站岗的敌军先去休息3个小时再来接防，这里由营长和3名国军干部暂时值守岗位，这是守敌巴不得的事情。于是，张正秀首先爬上梯子，王营长爬中间，由蒲天宝殿后，几个人轻手轻脚，拖着6挺机枪和部分子弹、手榴弹上墙，在城外红军的配合下很快将这批武器运往红军指挥部。

红军把这几个人一起带到红军总指挥部，徐向前总指挥亲自接待前来投诚的王元峰营长等人。当时王元峰营长就把中坝城内的敌人兵力部署、人员和武器配备情况，以及城内军需物资储存等情况一一向徐向前等红军领导做了详细交代，并画了图纸，交给徐向前。

第二天，蒲天宝和张正秀穿着红军军装出现在王营长面前时，王元峰吓了一大跳，凝视了张正秀和蒲天宝好久，才战战兢兢地说：“原来你们是女红军啊，王某佩服，佩服！我王某愿意在红军的队伍中改造自己，向红军学习，当一名受老百姓拥护的红军战士！”蒲营长和张排长给王元峰讲红军的政策，希望他今后为穷苦人打天下，消灭反动派，当好一名红军战士，王元峰都一一应许。

由于红军彻底掌握了敌情，又有几挺机枪，红军妇女独立团第二团营长蒲天宝和排长张正秀率领红军战士配合大部队准备立即攻打中坝城。

徐向前总指挥首先迅速派一个营的红军精兵强将作为突击队，把曾攻打剑门关缴获的国军装备和服装穿上，由投诚过来的敌营长王元峰带路，在副总指挥王树声亲自指挥下直奔中坝城东大门，后面跟着蒲天宝、张正秀带领的红军妇女独立团战士和红30军一部、红4军一部、红31军一部隐蔽前进。

红军攻城突击队将士来到中坝城门下，王元峰大喊：“国军兄弟们，我们的援军到了，快开门，快开门！我是营长王元峰！快开门啊！”

里面守城门的敌军不敢开门，透过门缝看见呼叫的人的确是自己的营长王元峰，都感到莫名其妙。王元峰大声地说：“我是你们的营长王元峰，奉杨旅长的命令去城外秘密接应援军，我身后就是刘湘从成都派来帮助我们的援军！”

守城敌兵一见到他们的营长在前面，身后的确是身着国军服装的军人，也就不再怀疑，立即打开城门迎接援军。这时，几百化装的红军战士忽地冲开城门，立即缴了守门敌军的枪。敌军还不知怎么回事，说：“别，别开玩笑，我们都是混口饭吃的。”红军枪口对准敌兵，严厉地说：“谁跟你们开玩笑，我们是红军！”

一些顽固的敌人被一一击毙，剩下的只好缴械投降。敌旅长杨晒轩听到枪声，立即打电话询问情况，接电话的是攻入敌人营部的红军先锋队员，他大声地告诉敌旅长杨晒轩：“我们是红军，赶快投降吧！否则死路一条！”

杨晒轩吓得浑身冒汗，好久才清醒过来，立即命令其他方向守城的敌军赶来增援，要消灭冲进中坝城里的红军。敌人疯了一样地纷纷赶来增援，霎时间，中坝城里发生着激烈的交战。

城外的徐向前见总攻时机到了，立即命令司号员吹起冲锋号，号声顿时在中坝城外响了起来，隐蔽在城外的数万红军将士，跃出战壕，如猛虎下山似地向中坝城里冲去。此时，中坝城4道城门均被红军先锋队战士打开，红军大部队冲进城里与敌人展开激战。先锋队与攻城红军里应外合、相互配合，打死打伤敌人无数。经过两个小时的激战，红军夺取了中坝城，战斗取得巨大胜利，并缴获许多战备物资。中坝战役歼敌4个团，俘敌3000人。同时蒲天宝和张正秀率领的红军妇女独立团战士与城外打援的红军一起解放了涪江两岸广大地区，使红四方面军得到大量物资补给，又为迎接中央红军准备了足够的会师物资。

红军夺取中坝城后，扩招了3万名后勤运输人员帮助红军运输会师物资，十几万红军浩浩荡荡地向雪山草地进军，去与毛主席、周副主席领导的中央红军会师，然后开赴抗日前线。 

说明：

1.这是我们采访长征途中流落在四川省德阳市罗江区蟠龙镇的原红四方面军妇女独立师第二团排长张正秀经历的战斗故事之一。

2.张正秀因成功策反敌营长为红军攻下中坝城立下战功，被提升为妇女独立团连长。她率领红军妇女独立连战士经过雪山草地与中央红军会师，又经历了北上途中种种磨难，在红军攻打腊子口战役中掩护大部队通过，她自己带领的红军妇女独立连后被敌人包围，她和几名女战士再次掩护妇女独立连战士突围。最后，张正秀带领的5名女红军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被俘，张正秀凭着机智勇敢带领5名女红军趁敌人不注意时巧妙地逃出魔掌。但不幸的是敌人的追赶部队骑马赶来，第二次抓捕了张正秀她们一行6人。甘肃的鲁大昌报请蒋介石如何处理这批女红军时，得到指示押回四川交给刘湘处理。在押送途中，张正秀巧妙跳入河中逃生，敌人向河里开枪射击，却没有打中她，因而逃脱敌人的追捕，最终流落四川罗江乡间。

作者简介

刘鑫洋，男，攀枝花大学临床医学院2021级学生在校大学生。作品在《中国作家》《今晚报》《港台文学选刊》等报刊发表。与人合作的电影文学剧本《冲出死亡谷》获得团中央、中国作家协会举办的志愿文学大赛奖项；2020年创作的散文《防控疫情，我们的志愿者行动》获得四川省防疫征文大赛奖项；散文《盗版书》获得德阳市知识产权征文大赛奖项；散文《谢谢你救了我们全家性命的鸟儿》获得海峡两岸抗震救灾文艺作品大赛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