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母亲

王勇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母亲与我们阴阳两隔已十三载,可她的一颦一笑皆是情,一顾一盼皆有意,无时无刻不在我心中回荡,仿佛从未走远。

20世纪60年代,母亲出生于地地道道的农民世家,家中四姊妹,日子过得清贫。她排行老大,弱小的身躯便挑起家庭重担,白天抓生产干农活,晚上煤油灯下纳鞋、缝补。听村里人讲,就连怀上我7个月了,她还在田间地头忙碌,我自然而然在母亲劳作间早产。

经历过苦难日子的人都懂得珍惜,勤劳俭朴在母亲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记得我5岁时,不小心将半个馒头掉在地上,粘上了灰土,我毫不犹豫地把它扔进了潲水桶。母亲眼快,迅速捞出来,用水冲洗干净,浅浅地取掉外皮,当着我们两兄妹吃完,我羞愧得无地自容。母亲无声的教育让懵懂的我如梦初醒,渐渐明白: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父母常年以农耕为主,除向国家缴纳农业税外,还要筹措购买种子化肥等日常开支,只能勉强度日。加之我和妹妹同时读书需交学费,家中更是雪上加霜。即使如此,母亲仍乐于助人,经常帮助有困难的邻居。记得开学前的一晚,我们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母亲一张一张地数着皱巴巴的零钞,我们直勾勾地盯着她反复数了三四次。正当为凑齐我和妹妹的学费长舒一口气时,堂屋门敲响,原来是刚走了丈夫的兰姨到访。她与母亲攀谈了半晌才道明来意:没钱给娃儿交学费。母亲安慰她要坚强生活,毫不犹豫地从口袋掏出沁出汗的钞票递到兰姨手上。那一刻,我嘟着嘴,含着泪摔门回到卧室。兰姨瞬间明白,硬要把钱还给母亲。再后来,我隐约听到相互推让的声音。最终在母亲的坚持下,兰姨难为情地将钱放进衣服兜。

兰姨走后,母亲坐到我床前,抚摸着我的头,语重心长地教育我,远亲不如近邻,兰姨家遭受重大变故,我们理应伸出援手帮她一把。母亲朴实的话让我释怀,我渐渐进入梦乡。一觉醒来已是凌晨两三点,我隐约听见母亲和父亲还在嘀咕。第二天,父亲早早骑着三八大杠出去,满头大汗跑着回来领着我们兄妹俩去报名,如数交清了学费。后来我们才知道,母亲变卖了她的陪嫁为我们凑齐了学费。正因为母亲平时肯帮人,所以她走后这么多年一直都被人称赞。

母亲秀外慧中、直率爽朗。那年,我20多岁,1米68的身高,体重120多斤。有一次突发肠炎,豆粒大的汗珠直冒,父亲又不在家,母亲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要背我去医院,我不肯。她看出了我的心思,宽慰我:“我和你爸去几里地外的坡上背两百多斤的柴火都没问题,背你更不在话下,你就放心吧!”我拗不过母亲,趴在她背上潸然泪下,分不清是疼痛还是心疼。

子欲养而亲不待。母亲,您给了我生命,呵护我成长,而您却早早地驾鹤西去。愿您在天堂没有病痛,愿人世再无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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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王 勇

供稿:青川县地方志编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