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忠兴白家坝

王代伦

忠兴白家坝,自明代中叶因白氏族众盛于一乡而得名,位于中国科技城绵阳东北25公里,是绵阳市游仙区忠兴镇政府驻地。白家坝坝子不大,却颇为别致。

坝中横卧一座山——牛头山

坝者,平坦也。白家坝与其他坝子在地貌上的不同,就是坝中有一座山,山体不大,形态像一头牛,当地人称之为牛头山。

为何平坝中隆起一座牛头山?

传说远古时候,有一头老牛在深山里专心修炼,突然被猎人发现遭到捕杀,这时遇上李家小伙子,他人帅心善,二话没说就冲上前去,拦住猎人救下了这头老牛。后来,老牛修成正果,为报恩来到李家,犁田耙地听其使唤。李家家贫,小伙子长到当婚年龄,好久都说不到媳妇,父母成天愁眉。老牛又帮助小伙子与嬉戏于水边漂亮的河神女儿(据传,小时候变成一尾金鱼在河里游玩遇险,也曾被李家小伙子救过),结为恩爱夫妻。可小两口美满日子没过上三年,河神就发现了,便一路追杀至白家坝。老牛舍命护主,挡住河神快要砍向李家小伙子的利剑,牛头被斩断,即刻化为酷似一头牛的小山,横卧在河神面前,死死拦住了河神的去路。老牛悲壮献身,恩人得救了。

牛头山来历的传说,当地还流行另一个版本。白家坝土地肥沃,是难得的粮仓,百姓勤劳,春播秋收,丰衣足食。有一年,坝子里麦苗长得青青壮壮,又是一季好收成。可是没想到,夜深人静,一头魔牛趁人们熟睡,把庄稼偷吃一空,第二天,田坝里光秃秃,人们唉声叹气。小春无收大春补,人们夏季满栽满插种上水稻,秧苗绿绿粗粗,田里蛙声入耳,百姓喜形于色。可是,那头魔牛又在三更半夜跑到田坝里,把作物啃食了一大半。第二天,眼前一片凄惨,一年的丰收化为乌有,饥荒将伴来年,百姓呼天抢地。此事惊动了附近插旗山上的神仙。一天晚上,那头魔牛肆无忌惮地又来坝里叼噬青苗。这时神仙飘然而至,拔出宝剑,朝牛头一挥,魔牛瞬间毙命,就地卧化成一座小山,形似一头牛。仙人为民除害,百姓拍手称快。此山因此叫做了牛头山。这也是人们口中“插旗斩牛头,涌泉水倒流”前半句的解读。

神话传说,不管有几个版本或是哪种版本,大都以表达惩恶扬善或知恩图报为主旨。它是生产力或科学技术还不发达时,人们对美好生活向往的朴实反映。其实,任何地质地貌都是自然运行变化相互作用的结果。既是传说且古远,所以无论是当地百姓,还是外来游客,对于白家坝的坝子里,横卧着牛头山来历的两种描述,都听得有滋有味,频频点头。

来到白家坝,坝中其状如牛的一座小山,长不过八百米,宽百余米,高五六十米,郁郁葱葱,突兀眼前。你在其他大者如平原或小者的坝子里行走,常易产生的那种单调甚至是乏味的感觉,会荡然无存。从忠兴加油站附近的街道口“牛头山圆通寺”箭头符号标记处,拾级而上。小道曲径,树林浓荫,藤蔓匝绕,野花缤纷,百鸟婉转,蝉虫鸣唱,雉兔倏窜,右侧临河,悬崖绝壁,流水汩汩,好一派原生态。

我突然联想到一些地方为了某种利益或效应,大搞“开发”,破坏了难以恢复不可复制的有价值的东西,甚是遗憾;一些地方在平坝上不计成本,甚至有违自然,堆砌假山,栽花移木,矫揉造作,东施效颦,令人啼笑。我希望当地政府与民间合力,保护好这独有的牛头山,做足“牛”字文章即可。因为它本乃鬼斧神工的自然造化,又寄予了扑朔迷离的社会人文。

中兴镇红叶

坝里绕流一条河——芙蓉溪

忠兴白家坝是由游仙区凤凰、太平与江油市大堰三个方向顺流而下的河水,经年累月冲积的泥沙在此汇聚淤积而形成的坝子。源起江油境内,经太平纵贯游仙汇入绵阳涪江的芙蓉溪,从白家坝的坝里绕流缓缓而过。

芙蓉溪相传是大禹治水时期开挖的。人们也赋予了它一段传奇动人的故事。

忠兴属于丘陵地貌,群山绵延,峰峦叠嶂,稀少的平坝,是人们栖居耕作的主要之地。因地势低矮,常年遭洪水冲淹,百姓苦不堪言。玉帝女儿芙蓉仙子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她想,为百姓开挖一条河,将这头洪水猛兽缚上绳索套上笼子,牵入河里,一举两得,不仅可用作排泄防洪,而且能蓄水抗旱。芙蓉仙子济苍生解民难的愿望和决心,感动了玉帝。玉帝便令天兵天将到人间,帮助芙蓉仙子开挖了这条长达六十余公里的河道。从此,百姓告别了饱受洪涝干旱之灾。为感念芙蓉仙子,人们就把这条河叫做芙蓉溪。当时还于沿途遍植芙蓉树,“夹岸多芙蓉,秋时甚艳”,芙蓉花开很是惹眼。

芙蓉溪饱蕴诗意。唐朝诗人杜甫的《观打鱼歌》写的看捕鱼的地方,“绵州江水之东津”,就是芙蓉溪汇入涪江处的渡口,清代进士学者绵阳人孙桐生有《忆芙蓉溪》,明朝白家坝人白翱在《游富乐山》里的“钟鼓渔父村前晓,笛弄芙蓉溪上秋”,颇有诗情画意。漫步白家坝的芙蓉溪两岸,你会惊叹,流淌的这条河真是美若芙蓉仙子。潺潺流水仿佛她那苗条又不失风韵的身段儿,透彻碧蓝恰似她冰清玉洁的肌肤,微风轻拂波光粼粼好像芙蓉仙子明眸在含情眨眉,美目盼兮。

一个地方有了水就有了灵气。可以这么说,正因为有了芙蓉溪,才有了白家坝的人杰地灵。今天,游仙区正在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建设旅游环线,打造芙蓉花溪。我想,白家坝会因绕流而过的芙蓉溪的装扮,更加繁荣;芙蓉溪会由依偎相拥的白家坝的发展,更加靓丽。

坝上载航一艘船——忠兴场

白家坝的忠兴场历来是当地政府治所,取“忠于国家,祝愿兴旺”之意。

从远处俯瞰,忠兴场像白家坝载航着三面环水的一艘船,芙蓉溪绕船头及船身左侧而过,船身右侧是自江油大堰流经安乐院、龙珠水库汇于芙蓉溪的水磨河,宽大的船后身紧连北端涌泉寺。涌泉寺曾为书院,清代绵州颇有名望的宿儒汪广猷,在涌泉寺开馆授课。何人鹤《题涌泉寺》诗云:

溪山爱与客盘旋,石磴萦纡上涌泉。

薄雾似纱笼野树,好峰如画贴遥天。

诗吟禅老新投句,鱼得乡人晚馈鲜。

便与携壶拼一醉,钟声初落翠微烟。

张健翮《题涌泉寺》:

绕寺门前雨一溪,余霞返照日沉西。

新秋远带三山雁,好梦频惊五夜鸡。

望月心随清漏永,登楼身与白云齐。

今宵此处添风景,树接中庭鸦乱啼。

绵州文人墨客,多有诗赞。

忠兴场原来不大,只有“丫”字形的三条街,但它历史悠久,载满了一船沧桑的岁月。为了解忠兴场的过往,我多次走访,有幸遇上几位身子骨仍硬朗的老人,其中一位老人知道我父亲王世普的名字后,说父亲在忠兴教过她小学。我问起白家坝街上以前有些啥子时,老人们越说越起劲儿:白家坝过去有“五大馆”,他们小时候与伙伴经常跑到广西会馆(寿福宫)、福建会馆、湖广会馆(禹王宫)、陕西会馆、广东会馆(南华宫)去玩耍,其建筑为抬梁穿斗式木架构,雕梁画栋挺好看,上街子还有飞檐翘角的灵官楼,下场口的火神庙旁还有戏楼,碑刻汪广猷《忠兴场火神庙乐楼碑记》。老人们兴奋略带显摆的神情溢于言表,对于这些古建筑后来被拆毁又不无遗憾。他们绘声绘色的讲述,给我身临其境之感。从会馆名称便知,白家坝当年也是南来北往的人们的聚散地,川西北货物买卖流通之重镇,不可谓不繁华。翻阅史料便知,从忠兴还走出了明朝成化年间进士、官至南京工部虞衡司郎中、按察副使的白翱等名人。可见,白家坝自古就有厚重的文化养分。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白家坝与时代同步,经历计划经济和改革开放。这里先后是忠兴乡(镇)与忠兴区公所政府驻地,20世纪“文革”时期,当地还被改名为战斗公社、战斗区,凸显“战天斗地”的时代痕印。行政区最大时辖有忠兴(战斗)、云凤、太平(永胜)、凤凰(火箭)、柏林(黎明)、朝真(火花)6个乡镇(公社)。2019年底,四川省乡镇区划调整,忠兴、太平、凤凰合并为新建制的忠兴镇,政府驻地仍在白家坝的忠兴场。无论古今哪个时期,忠兴都是这一区域的经济、文化、政治中心,它为与魏城、丰谷、永兴齐名的绵阳县四大古镇之一。

进入新时代,加快建设基础设施,为忠兴发展插上了腾飞的翅膀。新建金玉桥,双向双车道,一百五十余米长,横跨芙蓉溪上,将忠兴场这艘船的船头与河对面连接,拓展了朝仙海水利风景区方向发展的南端。重修团结桥,抬升桥高加宽桥面稳固桥基,一改这里被称为“水巷子”的小气形象,扩大向绵阳方向发展的空间。改架老油坊桥,伸长两端引桥,使桥高达四米左右,侧卧于水磨河上,畅通忠兴经云凤到绵阳的第二要道,根治了过去一涨水就出现“涌泉水倒流”之患。

特别是近几年,大手笔建成的环镇大道(又称明月路)、街面黑化与两旁绿道,极大地提升了白家坝整体发展的空间和形象,忠兴场镇方圆面积达3平方公里。街道纵横交错,楼房鳞次栉比,商铺星罗棋布,车辆川流不息。超市百货、农贸市场、酒店民宿、书屋影院、快递物流、通信器材、家电五金、药店门诊、天然气、自来水、电力、广电、邮储银行、农信社、紫东食品、八品农产等个体工商和企业云集,医院升格为游仙区第二人民医院,学校发展为名校游仙中学忠兴校区,社区热情为居民提供公共服务,休闲广场上活跃着大妈大爷载歌载舞的身影。忠兴俨然一个繁华的现代城镇。

忠兴白家坝载航的这艘船,正在高高扬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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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王代伦(绵阳游仙人。1985年6月毕业于绵阳师专。绵阳市游仙区财政局三级调研员,绵阳市游仙区决咨委社会发展组组长。四川省散文学会会员,绵阳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中国青年报》《中国教育报》《中国人民大学复印报刊资料》《语文教学通讯》《领导科学》《四川散文》《剑南文学》《绵阳日报》等报刊。著有《教书育人文集》《做与思文集》《岁月叙事》《行走游仙乡间》)

图源:文化广播电视和旅游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