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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文化】“鹧鸪山”地名的前世今生‖阿穆楚

作者:阿穆楚 来源:《阿坝日报》2024年12月5日第3版 发布时间:2025-02-06 13:25:32 浏览次数: 【字体:

“鹧鸪山”地名的前世今生

阿穆楚

深居川西北高原的鹧鸪山,地跨理县、马尔康、黑水、红原四县交界,2004年国道鹧鸪山隧道通车前,就因身居古今要道而被外界所熟知,但很少有人清楚它为什么叫“鹧鸪山”。

类似阿坝州这样的涉藏地区,山、河、村寨以及各个小地方,当地的名称——“土名”都承载着浓郁的地方文化,“鹧鸪山”山名的演变就是如此。

四川民族出版社1997年出版的第1版《理县志》有记载“鹧鸪山”的相关资料,但没有记载山名的由来。百度上介绍鹧鸪山自然公园的资料中,则这样介绍山名的由来:“鹧鸪山自然公园位于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理县与马尔康交界处,因山体形如喜欢朝着太阳飞的鹧鸪鸟而得名,海拔四千多米……”。

正如庄学本在他所著的《羌戎考察记》中对杂谷脑河“土名”充满疑惑:“‘沱水 ’是县志上的名字,因为《尚书·禹贡》有‘岷山导江,东别为沱 ’。这条河的 ‘土名’是什么,我问过许多当地人,他们都不太清楚没有告诉我。这是一条366里长的大江,我想绝不会没有“土名”的。”

同样,“鹧鸪山”也绝不会没有“土名”。

《保县志》所载的28座山中没有鹧鸪山,但在沱水的记载中提到:“沱水,在旧保西北,源出梭磨土司直固雪山”。

《直隶理番厅志》所载更为简略:“沱水:源出梭磨土司直固雪山。”

《理县志》中则这样描述:杂谷脑河古名沱水。(据《理番厅志》载:沱水源出梭磨土司直固雪山——名鹧鸪山。按:《尚书·禹贡》:“岷山导江,东别为沱”,谓皆源出于江而别流,别而复合于江者也。)因流经县城重镇杂谷脑,故现名杂谷脑河。该河发源于县境鹧鸪山南麓的红水沟,从海拔4451米高处奔流而下,由西北向东南斜贯理县全境。

三本不同时期的县志中,鹧鸪山并没有在山脉中出现,都是在介绍沱水的发源地时才提到“直固雪山”,而且都是以“梭磨土司”为前置。

所不同的是,《理县志》中在梭磨土司直固雪山后直接加破折号解释为“名鹧鸪山”,至此,鹧鸪山一名正式出现在县志中。然而,为何名“鹧鸪”,并没有阐释,令人疑惑。

同样的疑惑,著名作家阿来在《布鲁克在阿坝》一书序言中也作了表述:

书中还提到了我老家村子背靠的那座雪山。从小我听到的这座山的名字是鹧鸪山。路标上这样写着,地图上也这样印着。但我一直怀疑这个名字的准确性。因为鹧鸪似乎不是高原的常见鸟类,人们何以要用它来命名一座雪山?

也就是在这一本书中,鹧鸪山的另一个名称“吃苦山”出现了:作者布鲁克告诉我他是如何离开成都然后到达小金河谷,接着穿越垭口到达卓克基,并向上游行进,到达梭磨,翻越吃苦山(Chiku)垭口,最后下行来到这里的。

“这个商队是在山脚下的帐篷里过的夜,这会儿正在将成捆的茶叶捆到骡鞍上,准备翻越吃苦山。当大雪覆盖山坡后,行走在通往山顶的路上的确非常艰难,说“吃苦山”一点也不为过,据说冬季的时候有不少人死在山上。这里流传着不少关于盗匪如何在垭口袭击过往商队的故事。过往的骡队通常组合起来,形成大队伍后同行。如果骡队不足20人,他们是绝对不会贸然前行的。有一些小骡队会在尽头寨上方等待数日,等到大的商队到达后与其同行。这座海拔12000英尺的垭口比较平缓,从山脚到山顶直线距离约2000多英尺,当旅行者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精疲力竭。所有的山顶都覆盖着皑皑白雪,积雪正在慢慢融化”。

在该书的英文原文中,当时布鲁克不仅直接用“chiku shan”来称呼这座山,还对其作了“吃苦头的山”的解释。

德国地理学家艾伯特·达菲尔1907年在对今四川阿坝州大小金川、马尔康、松潘等地的考察旅行记《达菲尔在阿坝》一书中也提到了吃苦山:

“那些高原原产品由苦力搬运,经过附近海拔4250米的垭口,也就是吃苦山,前往杂谷所在的狭窄山谷、理番府和威州……”

“从杂谷到马塘有250里或者4天的路程,路上要经过很多连接狭窄的冲蚀河谷的桥梁,只有最后一天经过的吃苦山垭口无人居住。”

1896年,英国皇家地理学会第一位女会员伊莎贝拉 ·伯德在《长江流域旅行记》中也用了大量的笔墨写翻越鹧鸪山的经历,在她英文原文中“鹧鸪山”写为“Tshu-ku-shan”。

一百多年前,几名外国人的游记中均称这座山为“吃苦山”,这个解释与称谓应该是同行的苦力、背夫告诉他们的。在这看起来合乎情理的解读中,他们笔下这座山的名字就实现了从“直固”到“吃苦”的转换。

1946年,林耀华到川康北界实地考察后所著的《从书斋到田野》一文记载:“尽头寨的背面就是直固山,海拔一万四千英尺,山顶全系丛草,已无森林.....”

这些记载表明,清末至民国时期対这座山的两种称谓“直固山”“吃苦山”同时存在,其中学者和地方(文献)使用的是“直固”,苦力、背夫以及外国人则称之为“吃苦”。

1985年出版的地情书籍《理县地名录》较《理县志》更早的提到了“鹧鸪山 ”,并在该书第五章自然地理实体中对鹧鸪山概况作了专门的介绍:

鹧鸪山,是川西北高原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著名的山岭。位于理县西北部,距县城 94公里,最高峰海拔 4270米,地理坐标东经 102°42′,北纬31°53′,以山脊为界,地跨理县、马尔康、黑水、红原四县交界处,跨地面积九十平方公里。由理县县城乘车沿成阿公路西行82 公里,就到达鹧鸪山脚。仰首观望,群峰屹立,云雾缭绕,成阿公路在群山中盘旋而上..... 由于山高谷深,气候恶劣,空气稀薄,鹧鸪山藏语称“塔巴 ”,意即雪山。

随着土司制度的消亡,在这里,没有提及“梭磨土司直固雪山”,而是直接转换成了“鹧鸪山”。从“直固”到“鹧鸪”,估计是因为字音接近,也就是说,改这个名字是为了让山名好听或者是好记一点。

同时,在《理县地名录》第51 页现名、 藏文的对照中,直接称现名为“鹧鸪山”,藏名为“塔巴”。在这本书中这座山不仅实现了从“直固”到“鹧鸪 ”的直接转换,还第一次出现了当地嘉绒藏语的另一个称谓:塔巴。这样,同一座山就又出现了两个迥然不同的“土名”——“直固 ”和“塔巴 ”,而藏语音译塔巴的名字与前三个谐音直固、吃苦、鹧鸪的名字,在读音上是没有关联的。

在夹壁和古尔沟找到的两则关于米亚罗(柯苏)地区记录煨桑颂词的藏文古籍文献中,第一则记载了17座神山的名字,另一则时间稍近的则增补到了 22 座神山。两篇颂词中前四座神山的名字都一样,其中第四座读音为“直固舍尕”。

在本地嘉绒藏语里,“直固”中“直”为水,“固”为头,连起来意为“水的源头”,在米亚罗地区习惯把取水处叫着“直固”,一般是水冒出来的地方。“舍尕”意思为白色的水晶,全称意为“水源白水晶”。

据走访和了解,这座山最早的名字,在周边的理县米亚罗地区、黑水德石窝、马尔康梭磨等地当地人嘉绒藏语都叫“塔巴”,称谓中“塔巴”后一般还加“洼万”,意为山梁子或山垭口。红原等地则称其为“波根尔拉”,“塔巴洼万 ”“波根尔拉”分属两种不同的方言体系,仅从读音上看,都与“鹧鸪 ”无直接关联。

1946 年出生的理县米亚罗镇吉柯村老书记三朗罗尔日,一直在当地生活,放牧的时间接近2 0 年,非常熟悉整个鹧鸪山及米亚罗周边的情况。关于“塔巴 ”和“直固舍尕”的具体所指,据他介绍,米亚罗林区几乎每一条沟或每一座山都有自己的名字。川西林业局进驻之后,为了便于记忆和区别,就把属于林区的每一条沟进行编号。面向鹧鸪山东面,左边大多为双号,右边大多为单号。其中叫“直固 ”的山,正好是他们家放牧的地方。按川西林业局排序,当地又称它为十四沟,位于杂谷脑河南岸、汶马高速鹧鸪山东洞口一侧。“直固”融雪形成的溪流在山脚下汇聚后,就在距离鹧鸪山东洞口不远的地方流入了杂谷脑河。

这座叫直固的山的斜对面当地人叫“烂营盘”的地方,曾经驻扎过乾隆王两征金川的官兵,如今已林草繁茂。当时,官兵在烂营盘驻扎并翻越“直固”到达马尔康,再到大小金川,这些都是当地人共同的记忆,只是他们没有把这座叫“直固”的山名与后来叫“鹧鸪”的山名联系起来。

绕鹧鸪山老路上山,到距鹧鸪山垭口不远的地方,三座挨着的山梁是以“塔巴姆勒”(中间)为中心来命名的,是翻越鹧鸪山必经的一段。“塔巴”应该最初只是这个山梁子的名字,因为爬过这个梁子,就到了垭口,所以慢慢的,“塔巴”这个小地名就成了到马尔康、红原、阿坝必须翻越的这座山的代称了。

在垭口边遥望与鹧鸪山西南连绵的雪峰,名叫“直固”的这座山正好是其中山峰最大、积雪最多的那一座,这与“直固舍尕 ”的藏语意思完全相吻合。

《阿坝州高海拔山峰图录》作者、著名追峰人魏伟介绍,“直固舍尕”是鹧鸪山垭口周边最高的一座山峰,也是鹧鸪山老路上回望南方时最显著的一座山峰,海拔大概5100米。

清末及民国时期,柯苏九沟即今天的米亚罗镇和古尔沟镇,包括鹧鸪山以南至古尔沟彭家河坝以西属于四土之一的梭磨土司辖区,当时梭磨土司有一个优质牧场在这座山上。这与《保县志》上最早记载的“梭磨土司直固雪山”的描述相一致。

一直以来,这座山一带几乎只有本地人,所以当时山的名字仅仅为本地人所知道。近一两百年来,翻越鹧鸪山前往马尔康、大小金川、红原、阿坝等地的外地人越来越多,在公路尚未建起来之前,它们的名称只为很少的一部分人所使用,所以叫法也比较随意。随着社会的发展,特别是交通条件的不断改善,尤其是1955 年成阿公路全线通车后,鹧鸪山盘山公路成为了前往马尔康、金川、红原、壤塘等以及大西北青海、甘肃的交通大动脉的必经之路。尽管人们结束了翻越鹧鸪山人背马驮的“吃苦”历史,但冬春大雪封山、冰冻路滑,夏秋泥石流、塌方严重,通车后的鹧鸪山依旧让过往的车辆和道班的工人们吃了不少苦头。进入21世纪,道路交通不断改善,2000 年12 月鹧鸪山隧道正式开工, 2004 年鹧鸪山隧道通车,2015年G4217高速鹧鸪山隧道双向开通,一再提速的时代,一再增多的过往人群更是让“鹧鸪山”声名远播。

就是这一座鹧鸪山,在文献和相关文史资料上经历了梭磨土司“直固雪山”“吃苦山”“鹧鸪山”的名称演变,实地踏勘中又先后找到了叫“塔巴 ”的山梁和叫“直固”的山峰,丰富了“鹧鸪山”这么富有想象力的名字背后一段美妙的阿坝地名故事。

来源:《阿坝日报》2024年12月5日第3版

作者:阿穆楚

供图:谢晓庆

来源: 《阿坝日报》2024年12月5日第3版
终审:唐志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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