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着的千年古驿

徐 平

驿,或称驿站,为古时官家设置的专供差官或邮差歇息的地方。一些地名留存了下来,例如龙泉驿、锦官驿等。邛崃也有一个这样的地名——固驿。

固驿,旧名“故驿”。早在宋代时,此地就已设镇,时属邛州依政县(治地今永丰场)。宋《元丰九域志》:“依政,州东南五十里,一十乡,寿安、故驿二镇。”自西魏始设,至元至正年间撤销,依政县存续了700多年。作为旧依政县的水口要地,故驿镇应该也存续了相当长的时间。《元丰九域志》成书于宋元丰三年(1080),从此时算起,故驿即今之固驿,距今也有1000多年的历史了。“千年古镇”,名副其实。

故驿,即旧时的“驿”。清乾隆《四川全图•直隶邛州》中标示的地名为“顾驿”。类似的地名称谓,其他地方也有。例如岳池的顾县镇。顾县镇为唐时岳池县治地,县治迁移后,宋时该处设“故县镇”,民国初又改名设“顾县场”,当地“顾县”一名沿用至今。故驿、顾驿,到后来的固驿,应也是一因谐音而变化的地名。

清乾隆《四川全图•直隶邛州》(局部)

固驿,濒临南河,古来为水陆通达之地,明清时期发展成颇有规模的市镇。旧志中留下一些相关记载。清嘉庆《邛州直隶州志》:“左神殿,在州东固驿镇,明初建,万历时僧常远重修。” 民国《邛崃县志》:“城东南三十里固驿镇,濒南河,水陆通道,市口繁富。东岳一庙,铁钟一口,皆自明万历以来。二月十四胜会,远近如期至者甚众。……前有高桥驿,后有东岳镇,中间七里有白马庙,境地皆毗连相接大小路,往来甚近也。”明末清初,遭受战乱的四川迎来了外省多地的移民,山水相宜的固驿一带自然也是移民插占的好地方。迁至固驿的移民以来自湖广、广东、江西等省的为多,其中大姓有廖氏、王氏、朱氏、周氏等。或农或商,移民们在此安居乐业,固驿镇也渐兴渐旺,川王宫、南华宫、文武宫等同省会馆先后在场中修建起来。

南河,因地处邛崃城南而得名。古代,水运为主要的运输方式,经南河,邛崃与新津,以及更远的地方形成了通达关系。人员来往,以及农商物资的贸易,因舟渡而更加方便。固驿,地处南河左岸,上接州城,下连新津,自然有着良好的对外交往的条件。旧时,当地还利用桥梁,将南河两岸更广阔的陆地连在一起。关于固驿的桥梁,旧志中还有专门的介绍。民国《邛崃县志》:“凡桥宜于小河,渡宜于大河。固驿镇大河也,而市口繁盛,渡又不宜,故分两节设施,近山一节,河约三丈,桥则七洞;近场一节,河约五丈,桥则十二洞。以洞门为水门,水平则复以木板,系以铁绳;水涌则开绳撒板,通畅水路,大河桥法之最善者。”

固驿镇保留着一些老地名。如正街、新街子、台子坝、下河街、横街、大井坎、烟巷子、菜市街、布市街、鱼市街等,旧时固驿的市镇规模与当地的繁荣,由此略见一斑。东西向的正街,为旧时固驿镇最为热闹的大街,各类店铺,应有尽有。长街之中还有几条小街小巷可通往他处,一些大户人家的院落也分布在长街之中。逾年历岁,很多古旧建筑都残损了,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早期广东籍移民修建的南华宫。原本叠檐翘角、内外几进、厅堂宽大的南华宫,如今已是破烂不堪,不见当年的辉煌。其他一些宫观寺庙,也早已没了踪影。不过,鳞次栉比、联排相邻的老式民居,依然可以让人联想到固驿的过往。场东还有一条南北向的长街,即下河街。这条由台子坝直通南河的长街,也是场上居民聚居与活动的区域。毫无疑问,这条老街也见证了固驿镇旧时商贾来往与码头运输的历史。

台子坝,为固驿镇的热闹之处。川西各地农乡,旧时几乎都有台子坝。所谓“台子坝”,通常专指农乡场镇内设有戏台的一处平坝地,即旧时举行戏剧表演或文娱活动的地方。例如邛崃的平乐、火井等乡镇都有“台子坝”;新津的永兴场,东西两街口还各有一“台子坝”。台子坝的“台子”,可以是专门修的戏台,也可以是位于该处某会馆或寺庙中的戏台。这样的台子,也多被称作“万年台”。固驿的台子坝,位于菜市街东,此处也是几条街道的汇合点。旧时各类大型集会如迎神赛会、春台会、灯会等活动,都会选择在此举办。

城镇化建设过程中,固驿镇(今名固驿街道)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然而,位于南河边的老场中的几条街巷仍大致保持着旧时的模样。纵横交错的老街旧巷,成片的民居民宅,以及朴实地道的原住民生活场景,都是历史的存在与继续。显然,这样的“老场镇”,已经不多。

“老场镇”会给人留下特别的印象,也会有人来此寻找不一样的感觉。下河街外南河旁,近年来新开办起一家大茶馆,这家名为“固驿老茶馆”的茶馆,就是一处让很多人来此寻找“感觉”的地方。原汁原味的民居院落,加之可就近观赏河景,固驿老茶馆每天都是顾客盈门,喧喧嚷嚷,很是热闹。总还有一些人,静静地坐在河边,凝望远方,很久很久。此情此景,正如笔者一首小诗所云:“邛崃寻野趣,驿外走农家。最是舒心事,河边一碗茶。”

菜市街

来源: 巴蜀文史

作者:徐 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