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祥80年前盛赞隆昌

成为献金运动中的最高峰

余广琪

隆昌是四川客家人第一大县,隆昌市党史地方志研究室已决定以《四川客家志》为模板,进一步广泛深入搜集相关资料,尽早启动《隆昌客家志》的修纂。近年来,笔者一边搜集一边撰写研究文章,如关于冯玉祥到隆昌成功开展献金,在《四川隆昌客家历史文化》和《六载办学 五育并举——纪念上海立达学园抗战内迁隆昌办学80周年》文章中都有涉及。后来搜集到《冯玉祥给爱国朋友的第十封信》,专门宣传隆昌献金运动的详细过程,字数超4000,信息丰富准确,值得专写一篇文章纪念抗战胜利80周年。

冯玉祥将军发起节约献金运动

冯玉祥于1944年5月14日给爱国朋友XX先生写了第10封信,开头就是“又有半个多月没有通信了。我是四月二十日由泸县沿公路到隆昌的,在此住有半月,五月十四日举行了献金大会,成绩达二千五百余万元,并献有金戒指二百一十六只,蚊帐夏布背心甚多,比例上说,隆昌县超过了以往的各县,成为献金运动中的最高峰。”冯玉祥对隆昌当天举行献金大会成功的欣喜表露无遗!

冯玉祥的这封信,主要有5个部分。

冯玉祥给爱国朋友的第十封信

一、隆昌县的客观条件

隆昌县是清末(应是明朝嘉靖末)新成立的一县,面积狭小,人口32万左右。原来是一个三等小县,后来因为居于交通要道,才改为二等。这就“从比例上说隆昌成为献金运动中的最高峰”真是难能可贵。“而且我们抗战部队的运输,时常要经过这里,人民对军队的供应,也就比其他县份更要热心,更要频繁。隆昌又是四川革命的策源地之一,“中华民国”也是隆昌先烈们和志士们用鲜血换来的。当献金浪潮涌到隆昌的时候,这里的同胞们,无男无女无老无幼,都热烈地来迎接它,用献金来表示自己的爱国心,用献金来捍卫自己的祖国。因之,隆昌县创造了献金运动中最光荣的纪录。”不难看出冯将军对隆昌历史和献金的盛赞!

二、努力工作的好朋友

“隆昌的县长李泽民,他可爱的故乡河北已经沦陷,他对日寇的仇恨使他的血都沸腾了,在我每次讲话之后,他都要接着详细阐明,甚至声音嘶哑也在所不惜。他为节约献金发了告隆昌士绅同胞书。他的夫人王爽秋女士抱了动员全县女同胞参加献金运动的志愿,从早到晚忙个不停。”然后介绍:“县参议会陈副议长西洲、参议员陈能芬、陈舜五诸先生都极热忱帮助,不辞劳瘁。商会理事长张加一推动全县商界同胞热烈捐献。县府的各位同仁是全体动员不辞劳苦深入到乡村的每一角落,使得每位同胞都参加了节约献金运动,所以才能有光辉的成就。”“每一位热心的朋友,都组织在分会之内。分会由县长任会长,并设直属商业、机关、学校、妇女、乡镇、特种、长期献金及义卖九个总队,由陈能芬、张加一、李泽民、陈舜五、王爽秋、陈西洲、郑伯纯、罗泽民、林逢春诸先生分任总队长,总队之下又设大队和分队。因为组织较普遍,所以成绩就很优良。”显然,冯玉祥将军揭示了隆昌成功的经验且很想推广到其他地方。

三、令人感动的故事

冯将军展示了27条30多个故事,代表了冯将军其他披露故事的几乎所有类型:“我到隆昌之后,在献金大会之前,许多爱国的同胞就创造了许多令人感动的故事,现在择要写在下面。”这里摘要选用,将类似的故事记载一起。

1.到隆昌的第二天,县长首先捐献了他珍爱的“有威”表和金链,夫人王爽秋献了江苏制的华大呢狐筒水獭领子大衣,小女儿曼莉献了两年来积蓄的糖费五千元。

2.第三天,苗警佐夫人田贵庄将出嫁时母亲所赠金戒指和海晶眼镜献出。她是东北同胞,一心要打回老家去,我把钢戒指赠给她作纪念,她觉得非常荣幸。

3.全县小学教师在五月二日的辅导会议上,都愿意献俸米一老斗,价值千余元。1995年《隆昌县志》载是因为陈舜五的发动。

4.县参议员陈舜五是一位老教育家,没有一点积蓄,借来二万元献上,并献皮衣一龚(袭),他的小孩子也献上糖果费一千二百一十元。

5.地方法院丁院长德立等领导全体职员发起一月稀饭运动,共得六万余元。在监同胞二十九名捐献现金,并绝食一日,共得二万元,尤令人感动。

6.楼峰中学校工周癞子捐献历年所积一千元,校工朱宗桂和魏祥元也捐献五百元和二百元。

7.县府烟民习劳队十五人绝食一日,献金千元。

8.楼峰中学学生廖贵材、钟富怀、魏自华,以考试成绩优异,政府奖赠之各一千元捐献。

9.蓝玉清老太太的几个儿子都在前方抗战,女婿又参加了最近的河南战役,她献了最宝贵的儿子,还要献金,把祖传的玉笔筒捐献了。

10.卖菜为生的巫家华女士借款五元捐献。

11.乞丐胡新正手持二十元,到县府收发室献金。

12.周兴乡士绅彭正铨,田租不及百石,独献十万元。富隆乡士绅叶灵萱,收租八十余石,也慨捐十万元。

13.李市乡中心小学高一女生蓝小昆,终宵不寝打草鞋三双,次晨在市场变卖得二十元捐献。

14.观音桥的女仆张妈慨献二百元。

15.士绅李从文收租三百石独献一百二十万元,突破以往个人献金纪录。双凤乡的林万和,也献金五十万元。

16.云顶寨绅粮郭毅君发起郭氏宗族献金团,献金二百万元。

17.西南镇中心小学学生胡家凤把历年积存的糖果费一千二百元捐献,又追加九百五十元,得隆昌人报赞扬。第二天,小朋友张大瞿献糖果费三千元。中心小学学生郭绍恭献三千五百元,又追献二千元。

18.五月六日,我下乡到石燕乡讲话,该乡献金达二百万元。八日,我又下乡到迎祥乡讲话,打更夫邓宗富献金三百元,新兴庵的僧人献金二百三十九元。

19.画家吴聋生献出很多幅杰作义卖。龙市乡士绅钟肇先也捐献名画珍品。

20.兴国中学学生钟有朋为人车水三天,得资五百元捐献。

四川省及隆昌县向捐献十万元以上者颁发奖状的训令和名单

21.李市乡抗战军人之母郑氏,年近六旬,她的长子钟应出征晋、鲁、苏、皖、豫、鄂,转战七年,负伤两次。钟老太太献一千五百元,长媳郑励勤一千元,次媳王庭顺金戒指一个,幼女应棋一千二百元,长孙女运钧服务中心学校,已献一月俸米,再献一千元。男孙运涛、运湘、运潮,孙女爱明各献糖果费五百元。这真算是一门忠孝。

22.开诚小学学生谢多梁、周本章、谢福,在星期日代人插秧,所获报酬四百元全数捐献。另有钟文楷年仅7岁,割草两背筐得洋二十元,送来捐献。

23.乡师校校长喻铭勋发动全家长期捐献,每人每月一百元,直至抗战胜利为止。

24.残疾穷小贩叶树清身长不满三尺,郑金山两手病废,提篮在车站叫卖糖果,将平日节余的钱全数捐献,叶献七千一百一十五元,郑献二千八百八十五元。

25.回教救国协会各会员除各就队别捐献外,再合献二万余元。

26.中城中心分校女学生周连云等六人,因为无钱捐献,乃以十指为人做工,各得一百元捐献。

四、隆昌县城万人空巷

以下基本是信的原文。

五月十四日,这在隆昌县也许是一个永远不会遗忘的日子吧。昨夜的阵雨停止了。大草(应为操)坝的广场还很潮湿,但是爱国同胞们陆续向这广场集合了。百岁老人郭庶藩先生也从几十里外赶来开会。十时整,大会开幕由李县长任主席。我们两人简短致辞后,便开始献金。第一项节目是老人队献金,由百岁老人前导,几十位胡须一尺多长的老先生都依次走到献金柜前,投下一束法币。第二项节目是幼稚生献金,小天使们由教师带着上台来,排成队行了礼,再由教师抱起来,一个一个把钱投在柜里面。

接着是学校队献金,县立中学四十五万元,楼峰中学五十万元,并有夏布背心七十件,金戒指多只,立达学园三十五万元,兴国中学十五万元,乡村师范二十一万元,并有夏布背心一百件。这时学生队伍里唱起了加油歌,台上的报告员不断地报告追加的数字。计县中追加三万元,乡师追加四万元,立达学园追加十万元,再追加五万元,楼中追加十万元,再追加三万元,兴国中学追加两万元,再追加三万元,追加后学校队献金如表图5。这一幕一幕的精彩节目,忙煞了中央摄影厂的连城、李剑华两位先生,开麦拉不断地转动,群众热烈的情绪,都收进镜头里面。可惜这些珍贵照片至今没有搜集到一张。

1995年《隆昌县志》载隆昌人民修成渝公路与川滇公路

接着报告小学的数目,全心中心小学校共献一百二十八万元,国民学校五十九万元,许多小学都自动追加,使学校总队的总数,接近四百万元。直属总队九百三十七万元,又追加二十万元。商业总队二百二十五万元,追加十万,再追加十万元。(包括蚊帐、罗星纱等)妇女总队四十万元,并追加了两个五万元。另外还献有金戒指七十一只,布鞋一百三十双,夏布背心一百三十件。机关总队一百二十三万元,县政府追加三次共四十万元,其余很多机关,也都有小数的追加。机关总队中, XX 师管区武装同志捐献十七万元,我退还他们,坚决不受。特种总队五十五万余元,义卖总队五十二万元。

报告数字之后,献实物开始,计金戒指二百一十六只。道人谢宗田献金片一钱九分尤其令人感动。接着是义卖,由林逢春作临时卖货员。乐山小朋友杨艾南捐献的磁扑满,由县银行王经理敬修义买。猫眼钻石戒指和古砚由郭毅君以二万元及三万元义买,接着合江女教员捐献的黄皮鞋,由县长夫人王爽秋义买(卖),谢君奎以二万元买了。泸县荣誉官长尹镜堂献的俄国毯,成都空军遗族赵宝恕献的绣花毯,由王爽秋及陈能芬各以一万元义买。陈舜五以二万元买了字帖,张加一以一万元买了成都齐大学生刘大明的蓝布棉袍,陈能芬又以五万元买了成都薛坤明的狐皮袍,李从文以二万元买了豹皮大衣。这些物品,义买的人都不愿自己保有,都又献给国家。

还有一幕让人兴奋的场面,六位青年由石鹅中心学校校长陈有章率领走上台前,他们不但要献金,还自动以身体献给国家,愿参加远征军去杀敌。这感人的举动引起台下一阵掌声。

1995年《隆昌县志》载隆昌辛亥革命志士名录

自由献金以后便开始游行。队伍摆得有好几里路长。最前面是军乐队,接着就是县长、陈副议长和议员先生们,还有各机关的首长们,都作了宣传员。再后便是一面大国旗,由总会分会的先生们拉着。街上每一家都踊跃地把钱投在国旗里,住在楼上的同胞便从阳台上把钱投下来。住户和商店并用鞭炮来欢迎这伟大的队伍。国旗里的钱越来越多,越来越重。可以说全城的人每一位都参加了这献金的运动,直至下午三时,大会才圆满闭幕,游行的队伍才开始解散,而人们也才开始感觉到肚子里的饥饿了。

五、献金运动下乡了

好朋友们,隆昌的同胞创造了超人的纪录,我们一定都很兴奋吧!就因为他们把献金运动推展到乡村的每一个角落,所以才有这样好的成就。我们大家都来学隆昌同胞的好榜样,努力推进下乡运动,献金工作一定会有更光辉的发展的。

敬祝献祺!

(原件藏内江市档案馆)

《隆昌人报》当天载冯玉祥致隆昌县献金大会负责人的函:

冯委员昨致献金大会李会长泽民转各分会负责先生一函,对半月来之辛勤,深致表谢之忱,惟盼一致努力,完成伟大隆昌。字字珠口,勋勉备至,真献金中最宝贵之文献也。原函云:

“泽民先生会长转分会各位先生赐鉴:隆昌为创造中华民国的革命发祥地,起初受尽艰难和危险,而今则光荣辉煌、万古馨香矣。贵县献金救国,各位先生有的腿跑细了,有的喉喊哑了,只知为国不知有家的精神,使祥感佩万分。惟希各位先生,念刘〔湘〕、张自忠之舍身救国,胡阿毛之视死如归,以及目前中原口之死义同胞,献身流血,实况他们的国而忘家、公而忘私、人而忘己之磊落光明。各位先生在此每天有变化,每天有死亡,每天有进益的。战斗激烈之时机,对于献金救国、购买新武器的大运动、大潮流中,定有日新又新的改变与进步。国家之转危为安,转弱为强,只在各位先生把牙一咬,把两根硬骨一撑,则令君子文之爱国,商人弦高之犒军,非异人任也。还希各位先生一心一德,努力一致,作成隆昌是最伟大、最救国之隆昌也可!余请赖亚力先生面达。此颂。□于弟冯玉祥敬启。”

(该报藏隆昌县档案馆)

冯玉祥将军题写“还我河山”

冯玉祥写到,五月十四日在隆昌县也许是一个永远不会遗忘的日子吧。对于他来说,也是永远不会遗忘的日子。当天上午的献金大会一直延续到下午3点,冯玉祥将军接着写了致隆昌县献金大会负责人的函,表彰隆昌“而今则光荣辉煌、万古馨香”“还希各位先生一心一德,努力一致,作成隆昌是最伟大、最救国之隆昌”!还写了第十封信,原文4000多字,是要到处散发,宣传“隆昌的同胞创造了超人的纪录”,号召“大家都来学隆昌同胞的好榜样,努力推进下乡运动,献金工作一定会有更光辉的发展的”。

隆昌人民永志不忘冯玉祥在隆昌县献金大会简短致辞中说的:“日本侵占我国土,灭亡我种族的狂妄野心,铁蹄所至,杀戮奸淫,抢劫掳掠,不分男女老幼,贫家富户,同遭祸殃,受尽荼毒。现代战争已没有前后方之分,没有城市乡村之分,一样可以遭到飞机狂轰滥炸,不得安宁。”他的话音字句,清晰易懂,说得非常激昂,引起全场民众回忆起民国二十九(1940)年八月二日,三批日机共27架对隆昌城乡的狂轰滥炸,激起万分愤慨,促进了献金大会高潮迭起。不会忘记上海《松江教育志》载,1944年,爱国将领冯玉祥亲临隆昌立达学园参观并发表讲演,赠送亲笔书写的“还我河山”的条幅。

前不久,笔者搜索到“四川省情网”2023年2月27日张树林文章《》一文。该文记载:冯玉祥“1943年11月8日从重庆出发,经自贡、威远、荣县、五通桥、牛华、乐山、夹江、眉山、彭山、新津、双流、成都,于1944年1月18日返重庆,历时两个多月,共募集了2000多万元”。另搜到“1944年,时任中国国民节约献金救国运动会总会长的冯玉祥,由重庆赴江津、合江、泸县、隆昌、内江、自贡、富顺、威远等八县市”,募集到十数倍的献金,隆昌一个小县,献金2500多万元及216个金戒指和实物,超过第一次献金总额!这应该是冯玉祥如此高评隆昌的主要原因。其次是隆昌分会辖9个总队,彼此竞赛,又努力推进下乡运动,28个乡镇献金数额高于50万元的有7个,其中石燕乡达130万元,胡家乡达120万元,龙市乡达115万元。而低于10万元的只有3个小乡。这经验推广到其他县市,必将掀起更大的献金高潮。

据报道,这之后,内江、自贡、富顺的献金数额含实物折价都可能超过隆昌,但是隆昌稳居全省前五!

至于隆昌1942年全县捐献39120元买飞机抗日,之前修成渝公路、川滇公路及蓝田坝机场,历年征兵、征粮众多,客家蓝氏一家5子及堂叔6人参军,2人驾机参加上海淞沪抗战,2人轰炸日本东京等地事迹,将于第二篇纪念文章详细介绍。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余广琪(隆昌七中原副校长,全国优秀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