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水流千年

直角弯道藏神秘传说

在金牛有一条奔涌千年的河流

从历史厚重的五丁桥

北校场的城墙边流过

也从烟火市井的新二村

带有美好寓意的通锦桥经过

千年以降

饮马河依然生生不息,流淌不绝

从何而来?

成都城防的重要组成部分

千年前的成都原本是没有这条饮马河的。直到唐朝中叶,她才出现。

唐乾符三年(876年),南诏大举入侵剑南西川,兵临成都城下,朝廷任命高骈为节度使赴蜀平乱。为加强军事防御,高骈上书朝廷,重修成都城。

唐代高骈扩筑罗城图(图源:《成都城坊古迹考》)

高骈扩罗城,又筑縻枣堰(现九里堤),彼时,内江(府河)不再经过城市的西面而是从城市的北面再转向东面流过,外江(南河)只从城市的南面流过,城市的西面就缺少了一条护城河,这对城市的城防十分不利,于是在修建罗城的同时,高骈又在城市的西城墙外新开凿西壕,连接府河和南河,筑起了一道城防线,使成都第一次有了完整的城池系统,开创了成都延续至今“两江抱城”的城市格局。

有关西壕的历史记载很少,而西壕和饮马河的关系,《成都城坊古迹考》中这样记述:

成都城区之北、东、南三面,有府河、锦江环抱;城西一面,则顺应地形,将郫县流来诸水,在西城垣前九里堤后,改造为西壕。此西北流来诸水,流向皆大致与府河洞子口段相平行,其最北面为沱江河分出之瓦官河(又名瓦密河);其南一支为马河;再南一支为犀角河,又作洗脚河;皆流至城区西北部。前两支折入西壕者,今称饮马河。犀角河所折入一段,今称西郊河。

巴蜀文化专家袁庭栋在《成都街巷志》中谈到,根据清代的有关资料,在府河上新建的五丁桥西侧原来被称为王爷庙的地方,有一条分府河水向南流的小河名叫饮马河。

1999年新建的五丁桥 (图源:成都市金牛区地方志编纂中心)

饮马河过通锦桥之后,在西边汇入一条小河桃花江(也称笕槽河),向南穿过西月城街,过金沙桥,在二道桥街与更小的二道河(二道河是在抚琴西路以南从磨底河上原倒石堰分出来的一条小河,在过去被误写为磨底河,在清代还曾经被误称为金水河)相汇之后向南,名为西郊河,过十二桥,再过迎仙桥,在百花潭汇入南河。

通锦桥(图源:成都市金牛区地方志编纂中心)

老的五丁桥已不存,古韵厚重的成都北校场古城墙遗址屹然挺立,若是从饮马河的一侧望向城墙,护城河与古城池的关联便清晰铺展——一墙,一河,如同军事屏障,默默守护着城池。

饮马河旁的北校场古城墙 (图源:成都市金牛区地方志编纂中心)

名从何来?

唐代已有护城河,清代才得名

成都城区街坊的布局与水系格局紧密相依。府河与南河穿城流淌,“两江抱城”的城市形态不仅赋予了成都灵动的水韵,更化作守护城池的第一道军事防线。而城北作为金牛道的起点门户,凭借其贯通南北的交通优势,自古人称 “兵家必争之地”,是历代驻军布防的核心区域。

根据文献史料可知,虽然唐代时作为西壕上游的饮马河就已存在,但却没有专门的名字。据《成都街巷志》记载,清代时饮马河才被命名。

1947年成都市郊图中的饮马河,当时称“殷家沟”,此地名至今仍存(图源:成都市金牛区地方志编纂中心)

明崇祯十七年(1644年),张献忠率军攻下成都,自立为帝,国号大西。清军入川进剿,张献忠率领士兵奋力顽抗,战火频频,一时间成都竟被夷为废墟。清康熙年间,清廷诏令“湖广填四川”,五方十省移民接踵而至,巴蜀逐渐恢复了生气。

据清同治《成都县志》载:“康熙六十年,由湖北荆州拨防来川时满洲蒙古共二千余户,丁口五千名余。”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在平定了准噶尔之乱后,清廷选留千余兵丁驻守成都,时任四川提督的年羹尧按照清制,在成都大城垣内新筑一城,专驻八旗官兵及其眷属,此“城中之城”称作“满城”,又叫“少城”,从康熙六十年(1721年)动工,从酝酿到建成完善,前后历时二三十年。

清 《竹枝词》

满城城在府西头,特为旗人发帑修。

仿佛营规何时起?康熙五十七年秋。

清末成都满城旗人宅院(图源:[英]Ernest Henry Wilson/摄)

随着满城的建成,西壕上游河段有了名字,清代时,因在东、西马棚养马的满蒙旗兵常到西壕上游北段河边饮马,该河段遂被称为——饮马河,并沿用至今。

虽到清代才得此名,但饮马河,实则守护成都已逾千年。

城墙边的护城河——饮马河(图源:成都市金牛区地方志编纂中心)

流向何方?

奇异的双向河流和神秘直角

今天的饮马河北接府河,向南汇入西郊河,长2.25公里。饮马河水量不大,水源主要来自于桃花江(也称笕槽河),桃花江水在通锦桥南边的饮马河河道中一分为二,一股向北流去,为饮马河北段,长1.05公里,注入府河;一股向南流去,为饮马河南段,长约1.2公里,与西郊河连接,再向南流入南河。

1965年美国卫星照片中的饮马河段(图源:成都市金牛区地方志编纂中心)

因此,饮马河的流向很是特别——北段河水倒流、南段河水南流。

饮马河和桃花江(图源:成都Big榜)

成都地势北高南低,水流通常由北向南流淌,饮马河却出现了从南向北的倒流现象。据袁庭栋分析,这一现象应是饮马河的河底泥沙淤积导致河床增高,桃花江的水流量又大于府河流入饮马河的水流量造成的,但这种水流方向具体是什么时间形成的无法确知。

然而更奇妙的是,饮马河有一个神秘的直角弯道,当河水流经此处时,就会以近乎90°的方式,流向另一侧。

饮马河直角处(图源:成都市金牛区地方志编纂中心)

宋代田况在《益州增修龙祠记》里记载了有趣的传说,据说饮马河“拐弯”和茂县龙池神女托的两个梦有关。

一个梦是唐开元年间,益州长史章仇兼琼在攻占吐蕃安戎城后,神女向他托梦称,她今天弃戎归唐,望修建一居处。章仇兼琼答应了,于是在城西北修建了一座龙祠。

到了高骈筑罗城时,本来将龙祠围在城内,但是一修到祠庙位置,就风雨大作将墙体摧垮。巧合的是,高骈也做了一个梦,梦中神女请求他将祠放在罗城之外,方便她往来于成都与茂州之间。高骈醒后就按照神女要求把龙祠放在了城外。

于是,西壕北段为避龙祠往城内退了大约半个里坊的距离,就出现了这个神秘的直角。田况记载龙祠颇为灵验,龙女护佑百姓,此地亦为宋代祈雨的地方。

2018年10月,成都市文物考古工作队在饮马河通锦桥段发现了一处唐代古城墙遗址。有意思的是,这片城墙行至成都西北角时,从南北向转为了东西向,整体呈现出向城内收缩之态,和茂县龙池神女托梦高骈筑罗城,饮马河出现神秘直角的传说不谋而合。

2018年饮马河通锦桥段发掘出的成都唐代城墙遗址(图源:成都市金牛区地方志编纂中心)

此外,还有说法称,饮马河直角的西北方向,唐代时有一香火兴盛的寺庙——净众寺,又称万佛寺,是贵族名流、善男信女朝香拜佛和游览的胜地。又或许,高骈筑罗城时,要考虑的正是避开净众寺。

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四川省城街道图》上的万佛寺和饮马河(图源:成都市金牛区地方志编纂中心)

饮马河边,龙祠、净众寺虽然都已经湮灭于岁月流逝中,但故事和传说流传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

在饮马河的东边,西月城街以北,还有一条过去沿饮马河修建至今还在的小街——饮马河街。百米长的小街,装下了饮马河的岁岁年年。

如今,饮马河的流水依旧潺潺,饮马河街在岁月中添了新意。当风穿过这条小街,红砖的纹路与旧照的光影便开始轻声絮语,将饮马河的“往日”喧嚣与 “今生” 静谧,讲述给每一个路过的人听。

饮马河街文化墙(图源:成都市金牛区地方志编纂中心)

参考资料:

1.成都市金牛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金牛区志(1991-2005)》。

2.四川省文史研究馆编著,《成都城坊古迹考》。

3.袁庭栋著,《成都街巷志》。

4.旻轩 桑瑜,《河流与桥梁(一)丨穿越千年的守护:饮马河》。

5.成都Big榜,《夏树苍翠,奉劝成都人去饮马河徒步》。

来源:方志金牛

撰稿:mom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