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 平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当年,一代伟人,站在橘子洲头的深情回望,恰似南充师院学子青春风貌与豪情壮志的写照。中文系的学子当仁不让,硬是把“风华”二字写进了他们创办的文学社的名字里。

1990年我们86级学子毕业离校的时候,正流行姜育恒演唱的《再回首》。而今,离开母校35年的我,在母校即将迎来80华诞之际,再回首大学四年的青葱岁月,以及脚下走过的路,冥冥之中,感觉自己与南充(四川)师范学院中文系风华文学社颇有些爱恨交织、欲说还休的缘分。

南充师院成立30周年纪念信封及行署礼堂电影票

我们86级进校时,正赶上风华文学社的高光时刻。这年暑假,风华文学社组织了“重走长征路”采风创作活动;10月31日晚上,在106阶梯教室举行的“重走长征路”采风创作事迹报告会,在全院引起了轰动。报告会的海报标题“让生命出去,让阳光进来”,让我等与高中生别无二致的大一新生惊异、莫名的兴奋。这场报告会,用今天的时髦词儿来说,就是“爆棚”“吸粉无数”,以至于这场报告会的主讲人、时风华文学社社长龙绍明后来成功当选南充市唯一的学生人大代表。这在当年可是莫大的殊荣。

南充师范学院1教楼106阶梯教室(2022年8月14日蓬州闲士摄,图源:四川方志图库)

1986年国庆节前夕,系上安排我们86级新生出一期庆国庆的墙报。这期报头为《新姿》的墙报,由我们86级3个班的学习委员和团干具体操刀。我和我们三班团支部的宣传委员刘红霞去外面买回来了办墙报所需的书写纸和贴花纸,一班的陈泽斌负责版面设计,二班的李鸿川负责配图。我承担了一个版面的文字书写。我的一篇小文《“琼瑶热”时话琼瑶》登在这期墙报的头版位置,这期墙报张贴在106阶梯教室外走廊处的墙上。大概是因为这期墙报上的这篇小文之故,我稀里糊涂地被吸收到了风华文学社。两年后当我牵头风华文学社时才搞明白,我那时还并不是风华文学社的会员,而是充当的一个叫“预备会员”的角色。

1986年12月7日(星期日)下午,中文系邀请中国现代著名作家萧军、《十月》杂志主编苏予和萧军的女儿萧耘到师院讲学,风华文学社理所当然地以东道主的身份负责张罗。讲学(讲座)开始前,我先参与了会场布置,然后就被安排和85级的一个师姐一起负责讲座的开水供应——提着温水瓶往返于会场和开水房之间。下午两点半左右,肖老一行到达会场,先拍照合影。轮到风华文学社的与肖老等合影时,我们86级只有一班的鲁纪平、三班的秦敬、刘红霞3个女生获此殊荣。

1986年12月7日,南充师范学院中文系邀请著名作家萧军到校讲学。

1986年12月7日,南充师院风华文学社会员与作家萧军(前右五)等合影(前左二为中文系主任刘廷武,右三为中文系党总支副书记李万斌)

1987年4月13日,中文系党总支书记李万斌老师推荐我进风华文学社编委。印象中这期间好像也没干什么“风华”的事儿,平时就是协助万斌老师干点刻钢板(蜡纸)、抄抄写写什么的。这一年,南充市发放第一代、首批居民身份证,我们86级3个班150人办理身份证所需的各种表格材料,就是我一个人填写的。这年中秋节,文学社在嘉陵江边的芦苇荡搞了个篝火晚会,84级、85级的都没参加,作为一个挂名的编委,算是唱了一把主角。

1988年5月23日,南充市发生球迷闹事事件,风华文学社走向低迷。这年10月28日,中文系作出“重振文学社”的决定,让我牵头,拟发相关通知、修改章程、制作会员登记表等。照说,文学社的成员,该叫“社员”,或许是从小听惯了人民公社那个“社员”,潜意识抵触,同时文学社的性质就是一种协会,统称“会员”,不无不可,所以,我们基本上和其他协会一样,使用“会员”,而很少使用“社员”一词。

经过过紧锣密鼓的筹备,风华文学社第四届编委于1988年12月2日宣布成立,《南充师院报》为此还发了条简讯。在中文系活动室(三灶楼上)搞了个联欢晚会,邀请《南充师院报》编辑室、师院各系兄弟社团负责人出席。指导老师、中文系团总支书记赵国强宣布社长、编委(岳培东87.2、周南87.3女、曹平88.1)和各小组负责人名单。简单的成立仪式结束后是文学社会员自编自导的文艺节目表演,最后是交谊舞会,凭门票(0.5元/张)参加(与会嘉宾和会员免票),依稀记得卖出70多张票,入账系团总支活动经费。

作为第四届编委的社长,上任伊始,我主抓了两件事,即办《风华报》(月刊)和颁发会员证。请刘廷武老师题写了“风华报”报头,我负责选稿、排版,88级2班的杨文光负责抄写,这个会员的字和他的性情一样板正。弄好后拿到师院印刷厂去“胶印”,凭赵国强老师给的系团总支的账本签字就可以抱起报纸走人了。生平第一次体验到签单的快意。

《风华报》1989第5期

办会员证似乎比办《风华报》还费神。去买空白会员证,花了七块五毛钱买了150个备用。填写会员信息倒不愁,有文光师弟在,没有印章是个关键的问题。从编委成员到牵头筹备第四届编委,从没见过文学社的公章,也不知道谁在保管、放在那里的。想了半天,突然开窍,刻制一枚新公章!师院已经更名(1989年1月9日,四川省人民政府批准南充师范学院更名为四川师范学院)了,原来的公章已经过时了,顺理成章地该换新公章了。于是,准备好材料去南充市公安局申请刻制一枚“四川师范学院中文系风华文学社”公章。

风华文学社会员证

到领取公章那天,正好上午一二节没课,兴匆匆地赶去,很顺利地拿到了,马不停蹄地赶回寝室,翻出一张白纸,试印,着实要好好欣赏、得意一下。可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那个“风”字怎么像“凤”字啊?站旁边的哥们一把把公章抢了过去,看了一眼,“这就是个‘凤’字,上面多了一短横。”这个同寝室的哥们一直在坚持自学雕刻,他很自信地说。这可咋办?真是白忙活了,白高兴了!“我可以帮你处理。”他嘴里说着,手就去拿他的刻刀,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咱文学社的公章。我赶紧拦住,这怎么行呢?怎么能乱改公章呢?要是改坏了,拿回去人家也不认啦!“我试一下,不行也不会跟你弄坏。”一个难得的练手或显摆的机会,他铁了心不想放过。我心里想着“不能让他干!”,却鬼使神差地没再阻止他,就那样有瞬间木然地、提心吊胆地站在他旁边。他倒也是小心翼翼地试刀、下刀,不一会儿就停下来了,往章面上“噗、噗”吹了两口气,递给我:“看看,怎么样?”我接过来,稳住神,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那个短横没有了,空白部分也没留下痕迹。蘸上印泥一试,“凤”变“风”了!我心里释然、暗喜,但极力掩饰,更没对他表示谢意——怕他飘飘然到处去乱说,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张扬的事。这公章是可以用了,但要视为原版,这制章水平确实不咋的,这个“风”的内部,上面部分太空,下面两笔短而细。

我在忙活这些的时候,岳培东他们3个编委外加5个小组长(本来只常设有诗歌、散文、小说和评论4个小组,为了打造特色,推动相关活动,曾设了个朗诵组)举办了个诗歌创作、朗诵大赛,会员很有激情,效果不错。

第四届编委机构机制健全,有登记在册会员67人,兵强马壮,一个个踌躇满志,意气风发,是准备趁热打铁大干一番的。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谁也没想到接下来的1989年,那些早已规划好的采访、活动等等成了水中月、镜中花。

会员花名册

1989年暑期,师院组建赴华蓥市社会实践小分队,我作为风华文学社的代表参加。来自全院各系的23名同学组成的小分队抵达华蓥市后,分组分头开展社会实践工作。我所在的3人小组没有留在市区,而是去山高路远的庆华镇中心小学开展校长负责制改革试点调研。阶段性工作告一段落时,我独自一人回市里汇报工作,在汇报完返回庆华镇的路上遭遇特大暴雨。大客车冒雨行进到溪口镇,由于路面积水太深、再也无法走了,全部乘客下车,我只好入住溪口镇一家旅社。溪口镇也有我们小分队的一个小组驻扎,当两个爽朗的帅小伙出现在我房间门口时,我是惊喜有加——他们是怎么知道我被滞留在了他们的地盘?!约莫下午2点的时候,我正在听他俩摆工作中的趣事,远处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像过火车似的。随后打听到消息,发生山体滑坡了,山脚下一家工厂及其家属区被埋了……

次日早上,雨停了,但车没通,我沿着泥泞公路走了两个多小时,回到庆华镇。我们驻地所在的小学也被水淹了,见大家正在清扫淤泥,我也赶忙加入清扫的队伍。

社会实践结束后,我代表3人小组写的调查报告,获得学院优秀奖。根据小分队队员们参加抗洪抢险的事迹,写了一篇通讯《抗灾抢险中的大学生》,刊发在《四川师院报》上,获得该报年度好新闻一等奖,四川省高校川西川北片好新闻二等奖。一九八八至一九八九学年度,我被评为四川师范学院优秀学生干部,证书上填写的是“风华文学社优秀学生干部”。

本文作者鄢平大学时代使用过的学生干部工作笔记本

1990年6月毕业前夕,我们86级的几个学生干部去系上李万斌老师办公室领毕业礼物,我拿到的是一本《唐宋词鉴赏辞典(下)》。万斌老师从他的书柜里找出一个油印的小册子,递给我。我一看,封面上写着《萧军访谈录》。万斌老师说,这是当年风华文学社的成果,仅此一本了,可以称之为“海内孤本”,送给你,作个纪念吧。这个小册子,多年来我一直精心收藏着。这次要交征文作业,打算翻出来看看,可是到处都找遍了,连当年换届晚会的请帖底稿都在,就是找不到这个小册子了。终究是与肖老那次讲学无缘吧。

本文作者鄢平大学时代使用过的校徽、学生证、图书馆借阅证、风华文学社会员证、游泳证。

大学毕业分配到一所央企办的中等职业技术学校。学校办公室办了个《育才》杂志,要我去当编辑,教务科说是他们要来的专职教师不放人。最后各退一步,在教务科只上语文课不当班主任,课余去办公室干编辑的事。一学期后校办公室还是把我调去当了秘书,除了做《育才》杂志的责任编辑,还创办、主编《冶校春苑》报,被总公司报刊特聘为通讯员。后来国企改革,企业办学移交地方,学校整合,师资富余,我便到了地方从事史志编纂工作。地方党委宣传部、文联有个文学兼时政的刊物,我又成了他们的兼职编辑、文学栏目主编。再后来,文联要新成立几个协会,让我作为发起人,筹备、成立了官方的、规范的作家协会。

1992年5月6日,本文作者鄢平任教时批改作业照。

2019年4月9日,本文作者鄢平参加攀枝花市文联第七次代表大会留影。

于是又干起了当年在师院的那些事儿。

2023年10月29日,本文作者鄢平(左二)参加攀枝花市东区校园文化活动。

2024年4月22日,本文作者鄢平(左四)在攀枝花市“书香花城  精神共富”文化创作座谈会上发言。

2024年10月 24日,本文作者鄢平(左四)在绵阳“两弹城”参观学习留影。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鄢 平〔四川资中人,南充师范学院(西华师范大学)中文系86级学子。供职于中共攀枝花市东区区委党史研究室(攀枝花市东区地方志编纂中心)。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攀枝花市东区作家协会主席。在校学习期间,担任中文系风华文学社第三届编委、第四届社长。有诗歌、散文、小说、评论等作品散见报刊及新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