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遐思

杜梅

梦里依稀汨罗江潺潺流动,没有金戈铁马,更无似水柔情。我与屈原大夫擦肩相遇,深沉的眼神、紧锁的眉头,长影枯槁,宽大的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一生的愁苦,抑郁不得志的悲恸,让他在风中静默。“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千古绝唱,他用生命在楚国划出永生的弧线。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携手李煜的多情,不饮同江水却有一江愁,相隔千年,他们穿过岁月的枝摇叶蔓紧紧相拥。“高山流水,知音何在?弦声已绝,如何独身?”俞伯牙与钟子期就这样永世不见,弦断情殇,俞伯牙泪流满面。何其有幸,他们能相遇相知!只有寂寞如屈原,在爱国振国的路上孑孑独行,辗转奔波,一路荆棘,一路泥泞,猜疑、妒忌、排挤、流放,前行的路上他孤苦一人。无疑那时的他是孤独的,站在汨罗河的岸边,孤影倒映,在纵身一跃的刹那,他不想孤独,他亦愿身后有人,亦愿有人跟着他去唤醒还在沉睡的楚国人民,还在夜夜笙歌的楚国士大夫,悲哉!壮哉!

悠悠岁月长,年年五月祭。五月初五的日子丈量不了你生命的长度。路漫漫,水迢迢,离骚的歌儿还在吟唱,荡气回肠!

曾几何时,高原涉藏州县也开始过端午节了。崩科房内,粽子飘香,绿色的粽叶晶莹透亮,包裹着千年的寄思,无处安放!盆内糯米、红豆、腊肉混合在一起组成粽馅,桌上一摞粽叶碧绿苍翠,温柔的藏族妇人灵巧地包着粽子。只见她一手捏着粽叶,把粽叶圈成圆筒形,一手拿着勺子,把满满一勺的肉馅填满粽筒,填紧、裹实,一根红线穿过粽子,有规则绕粽几圈,剪断、打结,一个漂亮的粽子就在妇人手上诞生了,一个又一个,有棱有角!她笑着给丈夫说,几年了,我终于学会了包粽子。她一边给丈夫展示手里漂亮的粽子,一边念叨着,这几个给大儿子捎去,儿子内地打工去了,大半年没回家了,不知道瘦了没。那几个给小女儿留着,她在读高中,学习压力大,回家就吵着说饿了。另外的几个就给隔壁的张大妈吧!门外,艾草飘摇。悬挂在门梁上的艾草担负着驱邪避祸的重任。钢炉上同样熬着一大锅热气腾腾的艾草水,妇人叫回了在院子门口玩耍的孙子,她要用艾草水给孩子洗澡。调皮的孩子坐在大盆里小手乱扑腾,妇人用手把艾草水拍打在孩子身上。“艾草招百福”,妇人慈爱的目光紧紧绕着孩子,那一瞬的爱怜挤满小屋,晕染一室光华!

藏族阿妈思想很简单,她们不闻楚国,不知屈原,不懂离骚,更不会领悟屈原投江的悲壮。苒苒旧事,物是人非,此粽已非彼粽!她只是随波逐流,跟着其他人在这天包粽子、熏艾草,用她瘦弱的肩膀为儿女们撑起一片蓝天!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屈原的哀叹留在梦里,跨越千年的汨罗江依然水声潺潺。又逢端午,鲜水河畔伫立沉思,在这日夜奔腾的河面,雪山为证,为心灵做一次清洗,让汨罗的香灰永存!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杜梅(炉霍县地方志办公室主任)

配图:方志四川